男子被甩捅死情敌掐死前女友 事后纵火烧屋焚尸
- 山东省人民检察院
(原标题：周末故事 | FM：情杀连夺两命，还拒不认罪，且看检察官如何办成铁案。)
2014年6月10日中午，平原县某中学的学生早早地就来了，因为下午他们有一场重要的考试。可是，考试预备铃打响了，有一个班级的学生却被拦在了考场外。原来，上午考完试后，拿着所有学生准考证的带队老师吴欣欣竟不知去向，打电话也联系不上。眼看考试时间就要到了，她到底在哪里?所有人都焦急万分，在电话始终无法接通的情况下，同校的老师翟清决定去她家里寻找。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平原县一处平房居民区莫名发生了一场火灾，邻居报警将大火熄灭后，屋内竟发现两具被烧焦了的尸体!现场乱作一团，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这时，老师翟清赶到了吴欣欣住所的路口，远远看去里面站了好多人。出什么事儿了吗?当她迈步往里走时，一个光着膀子的矮个男人从她身旁窜出，擦身而过。翟清回头瞥了一眼没有在意，继续向前挤去。而当她挤到跟前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跌坐在地下。
很快，翟清前往派出所做笔录。她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忽然，那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男人的形象一闪而过，她惊呼起来!
那么，这个男人是谁?她想到的又是怎样的情节呢?
分手后男子不满连杀两人
（一）
“唉，老李，你听说吗，就在城南，这个案子!”
“哎，我听说了!这造了什么孽啊!”
案发地位于德州市中部，在此之前，这里宁静祥和，别说命案，连暴力犯罪都很少发生。可这次……一时间当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大家都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那个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根据警方缜密侦查，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办案人员眼前。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警方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李洋，根据材料显示，李洋曾与其中一名女性被害人有过感情纠纷。
李洋，男，1984年12月出生于山东邹城，曾于云南服过兵役，退伍后从事家装生意。
说起李洋，被害人吴欣欣的同事们和家人们都不陌生，而翟清回忆到的也是这个人。自2014年春节以来，李洋就因不满吴欣欣与其分手而找她闹过多次，甚至一度以自残相逼。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其实当时李洋性格上很极端的一面就显露出来了，他在吴欣欣学校门口要求吴欣欣和他和好，还拿着玻璃瓶碎片在自己身上划，以自残甚至自杀相威胁。后来有人报了警，经过派出所的调解，李洋消停了一阵子。
也正是在这次事情之后，吴欣欣深知此事不能再拖，便下定决定要与李洋断了联系。她搬离了原来的住所，换掉了手机号码，拉黑了李洋的一切联系方式，从此消失在李洋的世界里。几个月过去了，她本以为李洋可以慢慢放下，这段不愉快的恋爱终于可以告一段落，可吴欣欣万万没有想到，在表面的平静之下，一副望远镜和一个相机正秘密地监视着她!而幕后的雇佣之人，正是她避之不及的前男友——李洋!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上次闹到派出所后，吴欣欣断绝了和李洋的一切联系，并搬离了原来的住所。找不到吴欣欣的李洋十分愤怒，失联期间，他非但没有静下心来正确思考和对待两人的关系，反而变本加厉，使他对吴欣欣的怨恨不断加深，极度偏执的他找了私家侦探，打探吴欣欣的近况和住址。而且根据私家侦探透露的信息，李洋还知道吴欣欣找了一个新男友，是同校的一个老师——张杰。
悲剧正是从李洋拿到吴欣欣住址的那一刻开始的。
自从知道了吴欣欣谈了一个男朋友，李洋的心里就决出了决定。为了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他叫上了一个名叫韩明宝的人。
韩明宝又是何许人也呢?据他供述，他是跟着李洋打工的，平日两人关系很好，李对自己又很照顾，这次他主动提出“希望自己跟他一起去平原挽回自己的女友”，他自然无法拒绝。可韩明宝没有料到，有两次盗窃前科的他会因为自己的“义气”再次入狱，而这次的罪行，可比以往严重得多。
就这样，两人商议好后结伴而行。11月14日晚，两人到达平原县，找到了吴欣欣的家。
可李洋却并没有马上行动。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找到被害人的家后，李洋并没有马上敲门找她，而是在门口蹲守了一会儿，看到吴欣欣进了屋子，他又趴在房子外面听了听里面的情况，走的时候还特地在四周转了一圈，勘察了一下附近环境，第二天一早，才来找的吴欣欣。
这个时候，吴欣欣一直忙着学校的事情，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她和男友张杰都负责学生考试的事情，中午的空隙准备回去小憩一会，因为下午1点半还要再次前往考场。可就在中午的2个小时中，意外发生了!
（二）
中午11点半，李洋和韩明宝早早地等在了吴欣欣家附近，躲在胡同里面。从他们隐蔽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吴欣欣家门口的情况。一刻钟以后，吴欣欣出现了。李洋刚准备出去喊她，只见后面紧跟着一名男子，两人亲昵地一同进了门。这让躲在胡同的李洋怒火中烧。可是他仍没有马上喊住他们。
为了不“打草惊蛇”，李洋心生一计。
山东省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 李结耀
李洋这个人心思很深，当时他没有马上叫他们，而是想找机会进屋理论。于是他选择让同行的韩明宝去敲门。为什么他自己不去呢，因为他怕吴欣欣见到他产生戒备心理，不给他开门。
“有人在屋吗?”韩明宝独自一人走出胡同，敲响了吴欣欣家的门。
“找谁啊?” 张杰一边问，一边推开了门。
“租房子的，还有房间租吗?”
“没有空房间啦，都租出去了。”
说完，张杰就准备关门往里走，可谁知这个所谓的“租房客”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转身悄悄跟进了门。
正在张杰诧异的一瞬间，李洋从门外奔了进来，一个飞踢就将张杰踹倒在地!张杰毫无防备，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一扭头，认出了来人正是李洋!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此前，吴欣欣给张杰说过李洋的事情，当时张杰也给吴欣欣说过自己不介意，要保护她之类的话，可是时年24岁的张杰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洋打一开始就决定要置他于死地。
无尽的谩骂与殴打开始了，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张杰被绑住手脚无助地忍受着一切，恐惧与疼痛几乎让他忘记了反抗。根据后来韩明宝的供述，李洋当时非常激动，他一边骂，一边拿刀捅刺张杰……
就这样，在死亡之前，年仅24岁的张杰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目睹这一切的韩明宝却选择了沉默。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根据韩明宝后期的供述，他说他看到李洋情绪失控，且事情闹得很大了，他口头进行了制止，没效果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放任了被害人死亡。
韩明宝没有制止犯罪行为，在他离开的时候内心有过一瞬的挣扎：他知道，自己这一走，张杰必定活不成了，而屋内的吴欣欣怕也在劫难逃，可如果报警……李洋对自己有恩，现在报警岂不是显得“背信弃义”?哥们义气去哪了呢?靠着这种想法做底气，韩明宝彻底放弃了报警求助的想法，往高速路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时候，吴欣欣起初是躲在卧室的，而且紧锁了卧室的门，可是，听到巨大声响的她居然慌张地打开了房门。也就是这一举动，彻底葬送了她和张杰逃生的机会。
回忆起这个细节，该案的二审检察员李结耀惋惜地说道：
我认为虽然此案的犯罪嫌疑人有备而来，但被害人应该有2次可以逃生的机会。第1次是嫌疑人进门时，因为被害人住的房屋邻里之家离的很近，他如果大声呼救或拼命逃跑，不一定没有成功的机会，可是张姓被害人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这样做，甚至放弃了抵抗;第2次机会就是，当时犯罪嫌疑人和张姓被害人都在外屋，吴欣欣在里屋，且房门是锁着的。她完全可以不打开门，而是报警求助或者翻墙逃跑，可她却参与到外面的打斗中;两名被害人很可惜地错过了几次求生机会，导致了非常惨烈的后果。
“吴欣欣!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好!”看到吴欣欣出来，李洋一把揪起张杰的领子，大声对吴欣欣吼道，“我今天就要杀了他，看你怎么和他好!”说罢，他再次对张杰进行了捅刺。而此时，张杰已陷入昏迷，生命危在旦夕。
看到这一幕的吴欣欣痛哭失声，她又急又怕，冲上前想要制止，张杰是无辜的啊!可无奈力量悬殊，很快，她被李洋拖回屋里，控制起来。
而这时，看到奄奄一息的张杰，李洋知道事情已经闹大。想起刚刚离开的韩明宝，他不放心了，于是打电话把他叫了回来，说是要一起逃跑。
可另一边，他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软硬兼施，不断逼着吴欣欣和自己和好并一起逃亡。可无论他怎么说，吴欣欣都只是哭，什么也不说。这样他更加恼怒，就在韩明宝回来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他亲手掐死了自己口口声声深爱的吴欣欣，并和韩明宝一起逃离现场。
逃跑之前，为了毁掉罪证，他从包里拿出带来的汽油洒在房间，火，渐渐燃烧起来。可他没想到，不到10分钟，消防官兵就接到报警电话赶到了现场，并迅速控制火势。而他残忍杀害两人的犯罪事实也自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三）
2014年9月18日以故意杀人罪、放火罪、窝藏罪向平原县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11月24日平原县检察院将案件报送至德州市检察院。
2014年12月5日，在平原县看守所，办案检察官王丽丽见到了李洋。
在看卷时我就知道此案非常恶劣，可当我第一次见到李洋，他身上那种凶狠和执拗的感觉超过了我的想象。他个子不高，微胖，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死死地瞪着我。听说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他也是这样，非常不配合，常常闹着要自杀，大呼小叫的。
面对李洋这样的情况，如何进行讯问是摆在检察官面前的第一道难题。
李洋的供述反反复复，始终不予配合，讯问时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自顾自地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和辩解，很难沟通。
没有了李洋的供述，案件一时陷入僵局。虽然通过其他客观性证据也可以锁定嫌疑人就是李洋，可当天中午在狭小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检察官王丽丽必须要知道的事情。这时，她想到了房间内的“第4个人”。
虽然韩明宝中途出去了几次，但几个关键时间点他是在的，通过他的供述将为我们还原当时案发经过。相比较而言，韩明宝这个人态度就好的多，从始至终都比较配合。根据他的供述，再配合尸检鉴定，我们还原了案发经过。
可就在检察机关准备提起公诉时，态度一贯良好的韩明宝忽然拒绝认罪，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此案我们以李洋涉嫌故意杀人罪、放火罪、强奸罪提起公诉;对于韩明宝，由原来公安认定的窝藏罪更改为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
那么，窝藏罪和故意杀人罪究竟有怎样的区别，韩明宝的哪些行为构成了故意杀人罪?面对被告人的否认，罪名最终能被认定吗?
（四）
2015年1月7日，李洋、韩明宝涉嫌故意杀人罪一案在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开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庭审气氛紧张。对于检察官出具的每一个证据，李洋和其辩护律师都提出异议，火药味十足。虽然检察官王丽丽早已预想过李洋的态度，但李洋当庭翻供还是很多人所想不到的。整个庭审过程中，公诉人用扎实的证据、精准的法律知识和当庭应变能力让很多人知道了当时的事实，也知道了李洋的罪行。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虽然此前李洋的供述极不稳定，但他当庭翻供还是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他拒不承认杀害张杰和强奸吴欣欣的犯罪事实。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李洋竟当庭声称，杀害张杰的凶手不是他，而是吴欣欣!
李洋声称案发时，他给吴欣欣说她和张杰两人只能活一个，吴欣欣就把张杰杀了。
在庭上，公诉人当庭出示了证据，证明李洋的说法根本是无稽之谈。根据韩明宝的供述和尸检鉴定报告相互印证，当天杀害张杰和吴欣欣的人就是李洋。而对于他所否认的强奸罪，DNA鉴定结果写得清清楚楚，扎实的证据将李洋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
本案还有另外一个难点就是罪名的认定。为了准备把握罪名，王丽丽和办案人员反复斟酌，不断推敲。
其中第一个难点就在于李洋的放火罪是否成立。有人会说，他都泼了汽油将尸体烧焦了，房间也烧毁了，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呢?对此，检察官是这样解释的：
山东省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 李结耀
放火罪是属于危害公共安全罪，放火行为一经实施，就可能造成不特定多数人的伤亡或者使不特定的公私财产遭受难以预料的重大损失。这种犯罪后果的严重性和广泛性往往是难以预料的，甚至是行为人自己也难以控制的。此案中，在案发现场房间如此紧邻的情况下，李洋放火很可能造成更多人员伤亡，之所以没有是因为消防人员赶到的及时。
二审期间，山东省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李结耀也针对此问题进行了证据补充。
本案的第二个认定难点就在于韩明宝的故意杀人罪。窝藏罪是指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而故意杀人罪是指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此案中，韩明宝并没有实施杀人行为，为何认定其为故意杀人罪而非窝藏罪呢?对此，检察官王丽丽给出了详细的解释。
德州市检察院公诉二处副处长 王丽丽
韩明宝帮助李洋找到吴欣欣的住址，在知道李洋身上带着刀和汽油的情况下还帮忙叫开了吴欣欣的家门，使案发具有了前提条件，其先行行为引起其后期应当阻止李洋过激行为的义务;看到李洋持刀砍杀张杰及掐吴欣欣脖子时，也应当想到后果，但其仍放任这种结果的发生，故构成故意杀人罪。
2015年11月6日，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宣判：被告人李洋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放火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韩明宝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一审判决后，李洋以其不构成强奸罪，没有杀害张杰为由上诉提出上诉。
2016年3月16日，该案二审开庭。最终法院决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五）
平原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放眼望去，吴欣欣和张杰曾经所在的学校门前人来人往，充满着生机，可年轻的他们却因为一场恋爱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爱情是美好的，甜蜜的，但由于有人不能正确处理好自己的情感，无视法律的界限，才会有并不罕见的恋爱、婚姻纠纷案件频现。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人却并没有正视此类问题。病态偏执不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恋人吵架，这一点是容易分清的。所以在此鲁检君奉劝大家，在恋爱前期要多与对方交流，并从多种渠道增加对对方的了解。在恋爱的时候，也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对对方的性格、背景要多有了解，遇到类似偏执等性格，要提高警惕，如恋人出现控制欲极强、钻牛角尖，愤怒时不顾后果，出现损害物品甚至作出自残、伤人等举动，这样的行为很可能发展为或者就是心理疾病，其本人和身边的人就要格外警惕。对此，检察官在办案过程中，为了更有针对性的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分析，也会对某些特定人群进行人格和心理上的分析，审慎研判。
山东省检察院公诉二处检察官 李结耀
个人的心态很重要，遇到问题不要钻牛角尖，要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不然终会害人害己。而更重要的是恋爱前后，特别是女孩，一定要提高警惕性。在敏感时期尽量不单独出行，被人纠缠时要及时告诉身边朋友和家人。如果有人对你的人身或财产造成侵害，一定要及时报警，不要试图敷衍了事，避免更恶劣的事件发生。
(受害人及其亲友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