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焖豆腐

焖豆腐真是香啊，连同乡间的那些结婚宴、出月宴、福首宴、春节家庭聚宴等。前两年，村里的新兴社庙新落成时，在其埕前，筑大灶、烧大火、煮大鼎，全村男女老少数百人，围在一起聚餐。是夜，人头攒动，夜色正好，许多多年未见的人和沉于时光底部的记忆，如月桂的香气一般，弥漫在空气中。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是百年一遇的盛宴。多年在外的漂泊感，似乎找到了一条风筝线，或者心里的荔枝树上已筑了一个巢。

开宴之前，我特地到临时围起来的露天厨房去看。但见碗碟圆盘勺筷整齐插在架子里，各种各样的食材，用桶、框、盘装着。两个临时大灶并列摆开，大鼎里烧着热水，热气氤氲，遮住了厨公的脸，两个厨公忙着做大宴前的各项准备工作。现在的乡村宴席，也采用“快餐化”运作，每道菜能快则快，一般都在5到10分钟内，出盘到席。像鲍鱼罐、水煮九节虾、清蒸桂花鱼、焦卤猪脚、花椒炒鱿鱼等等，都是事先做好的，只是出菜前热热即可，而冷盘、水果盘、枣子汤更是现场拼制的，随时可上桌。但是，焖豆腐只能现场做。

我见过焖豆腐的制作过程。食材事先准备好之后，先猛火热锅，放入猪油和洋葱爆炒，之后加香菇、瘦猪肉、干虾仁、海蛎、胡萝卜、蛏干、白菜翻炒，加适量水。再将打碎的豆腐泥倒入锅内，用勺子轻拌，使豆腐碎和其他佐料混杂在一块。大鼎烹饪，考验厨公的功夫。厨公挥着铲勺，在八仙桌大小的锅鼎里搅拌煮物，做到搅拌到位、均匀。这些工序完成之后，还有一道“机关”，就是给豆腐碎浇上鸡蛋。把搅匀的鸡蛋汁儿来回撒在豆腐上，让鸡蛋完全融入豆腐内。浇完鸡蛋汁儿后，用文火焖上20分钟，撒点香菜，焖豆腐就成了。

在这次乡宴上，我感受到这个村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在童年已经定格的这些脸庞，多次记忆深处魂牵梦绕。如今，见到的这些叔叔阿姨，除了头发更加白了些，老年斑更加暗了些外，音容笑貌无甚大改。原来，常年在外，基本上和村里的长辈们少了交流，而新的后生们，也几乎不认识，确有一种“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百般滋味。在同一桌，我和二叔，边吃边聊，心情颇为舒畅。有一些东西，以为越来越远，但是，一次短暂的相聚，可以迅速将其拉近，譬如亲情。它就像沉寂已久的蜡烛，虽处于黑暗之中，但是，仍然可以一点就亮。这需要机缘，而这个机缘就是自己要主动常回家看看，多和乡亲来往、聚聚。就如这宴席上的焖豆腐，常回到乡下来，你就会在各种宴席上，遇到它，它依旧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