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迎神”不是“左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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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年代最早、记载最详的”第一篇妈祖文献公认是南宋绍兴间特奏名进士廖鹏飞撰写的《圣墩祖庙重建顺济庙记》一文。因该文地位特别重要,所以众多学者都对这一篇最古文献进行了“咬文爵字”,但有的析疑匡谬,嘉惠后学;有的却是兴讹造讪,导人歧途,亟需匡正。如对《庙记》末“右迎神”一语,就有人严厉批评说是“左迎神”之误,甚至引用什么“男左女右”“文左武右”“左为阴右为阳”等奇谈来作佐证。近来笔者读到的《贤良港新建天后圣殿记》文末亦附有《左迎神》《右迎神》之曲“以使乡人歌而祀之”。其《左迎神》之标称明显就是受了这种言论的误导。
  那么,《庙记》中的“右迎神”真的是“左迎神”之误吗?笔者答案是“右迎神”本来就是正确的,“左迎神”纯属误解。理由如下:
   一、按中国古代汉语书写和排版顺序,乃是自右向左竖行形式,因此,当要交代前文内容时,古人习惯用“右”字提示。“右迎神”“右送神”,按规范标点当作“右《迎神》”“右《送神》”,“右”字不外乎是说“右边文字”“右边诗句”之意,它是分隔《迎神》和《送神》二首诗的段落提示语,它们与“左”“右”之尊卑含义了无干系。所以按此含义,今人所作的《天后圣殿记》文末之《迎神》《送神》曲,因为是自上向下横向排版,故应该是在俩诗篇末尾分别标称为“以上《迎神》”和“以上《送神》”最为名副其实。
  其实,当今众多书法作品,因沿袭传统形式书写,故亦仍习惯在右边落款时用“右”字、“右录”之类提示作品内容,如“右唐诗一首”就是表示:右边书写的是唐人诗一首(附图为书法作品落款的“右”实例)。笔者从未见有用“左”提示者,这是一般常识,不必赘言。
   二、古人留下的碑记、祭文、祭诗,同时有“右《迎神》”和“右《送神》”诗歌的作品汗牛充栋,不胜枚举。实际上,《迎神》诗和《送神》诗总是成对先后出现,因为迎了神,就必然还要送神,谚语云“迎神容易送神难”。有的祭文末在“右《迎神》”和“右《送神》”诗中间还有一首“右《降神》”“右《享神》”或“右《侑神》”诗。若用“读秀”学术搜索,就可得“右迎神”匹配841条。笔者又通过几种古籍数据库全文搜索,也发现了140多篇包含“右迎神”的诗文。如《四库全书》中“右《迎神》”之诗章共61首(同时配有“右《送神》”),分布于51卷文集中。再用目前使用广泛的古籍“搜神”软件搜索,则更搜得含有“右《迎神》”歌诗题目之古诗文143篇,涉及作者上百人,其中排最前面的一篇为南北朝沈约编《宋书》(清乾隆武英殿刻本)卷二十志第十之“右《迎神》”歌诗,最末一篇为清代祝德麟《悦亲楼诗集》(清嘉庆二年姑苏刻本)卷七之“右《迎神》”诗。撰写“右《迎神》”和“右《送神》”歌诗之作者中,不乏历代名家名著。如南北朝文学家萧子显、谢朓,唐代诗人杜甫,宋代理学家朱熹,元代诗人戴良,明代文学家费元禄、李梦阳,清代学者戴震、朱彝尊等人及其著述都有“右《迎神》”诗。
  三、为昭诚信,现节录一篇与廖鹏飞《庙记》相似的碑记散文,作者是清代乾隆皇帝,以此亦可证古人这类碑记文体之写作范例,乃奕世相承,千年不替。“右迎神”绝不是“左迎神”之误。
  乾隆皇帝《浙海神庙碑文》(载《御制文集·初集》卷十九,亦载《海塘集》卷首二):
  浙西地濒海,扼其冲者,先海宁,次钱塘。钱塘距海门尚一舍而远,然天下言观潮之奇者,独推广陵之胥母。盖徽歙众山水,自新安江下富阳,而金、衢、严、处数郡,千岩万壑,复汇入钱塘,出海必得海潮逆之,坌涌拗怒,轧盘荡裔,然后流益急而轨益顺,故江之归壑非涛不为功。然其北击南荡,生民农桑之命系焉,斯恃塘堰为保障……
  ……我皇考之深宫宵旰,谋建塘以卫生灵与明神之肸蚃,垂釐嘉祐是邦,其何可以弗纪。观潮楼当钱塘都会之地,东瞻中亹为尤悉,爰视海宁祠宇之例,命守臣鸠工庀材,崇象设而展时事。夫元气灌输,端委相成,无感弗假,又何一二之可区分哉。因为《迎神》《送神》歌,俾肄之工祝以揭虔妥灵。其词曰:
  赭龛閜兮翼户,睋紫澜兮苍屿。
  冰夷导兮江妃扈,两旌毿兮金支中树。
  神之来兮按部,回水犀兮万努。
  虹堤一线兮安堵,福我民兮于昭扬诩。
  传芭兮鼚鼓,纷配藜兮神灵雨。
——右《迎神》
  揽若木兮留晖,檐云解驳兮赪霞罨帏。
  罇蠲涤兮俎腯肥,聆繁会兮叶呼豨。
  神之去兮载祈,波恬罗刹兮石平矶。
  润千里兮涵郊圻,引晦浊兮归墟是归。
  式歆飨兮庶几,朝潮夕汐兮长无违。
——右《送神》
  乾隆二十三年岁在戊寅季春御制并书。

古代“右《迎神》+右《降神》+《右送神》”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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